桃灼华 (长期接稿)

我将玫瑰藏于身后,爱与不爱我皆身受。至此不与问风归途,故纵马踏花赏自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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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江湖pa/赫达】一醉忘忧(桃子篇)

来了来了,oc带着她的脚步走来了~

我们的理想是——搞出很多个世界!




上一棒@紫藤魂殇【长期接稿】 

下一棒@天花板死尸 






正文开始




司桃并不喜欢黑夜。



黑夜的颜色就像是浓稠的墨汁一般,晦暗的颜色里没有光的存在,而没有光亮的所在,总是会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,感到如影随形的不安全感。



每当行走在黑暗里的时候,司桃总会看见各种光怪陆离的幻影,听见无数阴暗的喁喁细语,而她低垂着那双桃红色的眼,缓缓行走在黑暗中,若隐若现的身影就像勾人心魄的精怪,妖异又美丽。



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。



司桃抱着手里的药包叹了口气,抬头望了望天色,脚下步子走的更快。要不是为了采购最新的药品和置办一些私事,她也不会这么晚回来,司世大……哥哥定要担心了。



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。



“今日回来的晚了些,桃。”



她前脚刚踏入客栈的房间,后脚便发现司世已经坐在了自己房中,星星点点的烛火摇曳生辉,映得少年的面容越发好看,骨相优越,皮囊俊秀,配上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,活脱脱一副剑眉星目的美人面。



满室的光辉仿佛都聚拢在了这位少年身上,他放下手里的书卷,偏头冲她一笑,顿时如春风拂面,冻冰开裂。尽管在数十年的相处中,司桃已经看惯了这份美貌,但是当司世冲自己一笑的时候。她的呼吸还是窒了片刻,忍不住的迈开脚步朝他走去,就像扑火的飞蛾:



“嗯,虽然回来的晚了,但是事情却是办完了。”她温顺地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,低头盯着桌子上的书卷,看着司世的手缓缓抬起,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。



“好了,那么紧张作甚,我还能吃了你不成?”耳边传来他的轻笑,司桃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,发现自己的鬓边不知何时已经插上了一只海棠色的步摇。司世重新拿起手中的书卷,对着有些愣住的司桃说:



“今日和忧逛西边坊市时淘来的玩意,看着相当衬你的眼睛,便买下来了。”



司桃拔下了自己头上的海棠色步摇,看着那精致的做工,不禁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,看着司世金色的眸子,真诚地说:



“谢谢兄长。”



“您……很喜欢忧么?”她看着司世微微翘起的唇角,显然是心情极为不错的样子。他的手指点在桌面上,极有节律的一下一下点着桌面,微笑地看向司桃:



“嗯……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。”在她面前,他向来不加多余的掩饰,直接把对紫忧的感觉和盘托出:



“明明是游走于灰色边缘的赏金猎人,身上却有多余的善良和天真,对待信任的朋友更是毫无保留。这种品质……还真是难得又少见。”他举起另一只鸢紫色的步摇,对着司桃的仔细比划着,笑容开怀如怀春少年。看着就像是送给紫忧的礼物。但是他的眼睛却深深地盯着司桃:“桃,你找到了一个很有趣很有趣的人。”



“而且,你对她好像也颇为在意,我亲爱的妹妹。”



司桃听着这些话,感觉浑身的暖意好像慢慢变得凝滞,她把头垂得更深,重新簪上了那只海棠色的步摇,对司世说:



“紫忧生性鲁钝愚顽,恐怕担不上一句‘有趣’。”



“鲁钝吗?可我觉得,她聪慧得很。”司世看着司桃低垂的头,冲她眨了眨眼,就像是在打趣她:



“桃,你是我最信任的妹妹。”他喝了一口放置在桌上的凉茶,不温不火地低语:



“你是站在我那边的,对吧。”



司桃曾经因为这双桃红色的眼睛,被巷子里的小孩子欺负过无数回。他们都说她是可怕的红眼睛怪物,是阎罗王派到世间收取人命的小鬼,因此拿石头打她,排挤她,不让巷子里的孩子和她玩。尽管后来有哥哥保护她,关于她眼睛的流言蜚语却一直没有停过。



毕竟,人对于诡异又美丽的事物总是会控制不住的感到厌恶与妒忌。



可是,有一个人,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嫌弃过她。甚至还夸赞了司桃的眼睛像三月桃花般美丽芬芳。



“三月桃花的颜色哪里有我的眼睛颜色这样红啊。”司桃笑着嗔怪她,顺手拿起手绢,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,却反被她握住了双手:



“反正我就是觉得桃子你人比花娇嘛,就是人美心善的小姐姐。”紫忧笑着朝她撒娇,那天阳光正好,金色的光衬得紫忧的面容更加娇美,也让司桃一时失语。



紫忧的身上,确实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,虽身处暗处,却散发出比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还要明亮的光,这样明丽的她,让司桃忍不住去向往。



司桃深知自己的个性,她和司世虽不能说是十分相像,但也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。表面上看着是温柔美貌的少女神医,但实际上,也很难有人能走进她的心。那日救下紫忧,也只不过是出于另一种原因,还有就是不想让她脏了自家谷里的花田。



可是越相处,她就越忍不住对这个活泼乖巧的少女生出怜爱之情。她就像以前陪伴自己的小丫鬟一般调皮又可爱,会偷奸耍滑却懂得弥补,也会对朋友撒娇卖乖,把一颗真心实实在在的捧出去,真诚的让司桃都不忍心骗她。



恍惚间,她也会忍不住想,要是自己没有这双眼睛,没有遭遇家中变故,或许她也会成长为如今的紫忧。天真烂漫,虽世故圆滑,但却仍对人世间的善意保有一份期望。




但可惜,那只是如果。




司桃看着一旁在灿烂骄阳下侍弄草药的紫忧,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双手,白皙修长,皮肤细腻,看上去不曾沾染上任何肮脏的东西。看了一会,她笑着叹了口气:




如今的她,永远也不可能了。




“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可恶的大魔王!”在与他们同行的旅途中,紫忧一边啃着香喷喷的大鸡腿,一边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地朝着司世兄妹俩控诉:“他把我一脚就踹下了悬崖,此仇不报,我紫忧就配不上这个赏金猎人榜的排名!”



司桃看她唇边沾上了汤汁,忍不住弯唇一笑,正要取出手绢帮她擦拭,却有一人快了她一步:“忧姑娘吃的可真香。”



司世握着一块月白色的罗帕,动作轻柔地拭去了她唇边的痕迹,司世靠的极近,紫忧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雪松的淡淡清香。



“啊……啊,那真是麻烦司公子了……”紫忧的面颊烧了一片,连忙自己接过帕子擦拭,偏头不敢看司世,耳尖红彤彤一片。过了一会,拿眼偷瞄一下他,却正好撞上了少年的目光。



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,终于忍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,少年少女相视而笑,真是好一副郎才女貌的好光景。



司桃捏着手里的手绢,愣了许久,才把帕子收回袖间。




那天晚上,他们宿在了一家依江而建的客栈,从司桃房间方向看过去,能看到青灰色的浩荡江面。晚上司桃说自己有点不舒服,就没和司世紫忧他们去大堂用餐。




结果当天刚刚擦黑之时,司世就敲响了司桃的房门,手上还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:




“是不舒服么?看你这一下午都兴致不高的样子。带了些你喜欢的,吃一点吧。”司世绝口不提她不去大堂和他们用餐的事,只是把那碟糕点放到了桌子上,然后来到了窗前,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色。




司桃知道,他在等她问他。



“您……喜欢她吗?”



“这是你二次问我这个问题。很重要吗?”司世仍然面向窗前,没有转身,可是司桃敏锐地察觉到,他周身的气压在变低。



“我只是想求一个答案。”



“怎么……怕她成为你的嫂子?”司世终于转过身来,走到了司桃的床边,俯身勾起她的一缕碎发,在小指上绕了好几圈,最后放在鼻尖轻嗅。司桃默默地受着,直到他把她抱入怀中,在她耳边低语:



“别担心,桃。”他的低语是那么的轻柔,那么的怜爱,他抚摸着她鸦黑色的长发,摩挲着她的发顶,就像在安抚他最疼爱的妹妹:




“你知道,爱情并无法拆散我们的羁绊。”




“况且,你不觉得她像阿窈吗?尤其是她的背影。”



司桃心中猛然一惊,忍不住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,却发现司世正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眼,像是要把她的内心看透。司桃又颇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去,心中的不安不断滋长:




“您是要放任自己吗?”




“为什么不呢?你要知道,清醒地看着自己失控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。”



司世对她笑了起来,翩翩公子,芝兰玉树,恰似他现在这幅模样。这也是今天晚上他离开房间前,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


等他走了以后,司桃坐起身来,点燃了蜡烛,在房中枯坐了整整一夜。




时间过得很快,转眼间就到了上元灯会的时节。这些天来,他们已经从姑苏镇赶到了金陵一带的市镇,这里是商业流通之地,素有繁华之名,也是紫忧说的“能更好打探到大魔王消息的地方。”



“你们放心吧,这地儿我熟!肯定上元灯会的时候带你们玩个过瘾!”她挽着司桃的手臂,拍着胸脯保证,脸上挂起了大大的笑容,显然很喜欢这样热闹繁华的地方。左看看右瞧瞧,活像一只刚刚到了新世界的小仓鼠,正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展望着新奇玩意儿。



“那倒时就请忧多多照拂了。”司世摇着折扇笑着插嘴,倒把紫忧闹了个大红脸:



“不用客气!反正也是为了报答你们陪我一路旅行的恩情嘛!”她面色微红,看着司世的侧脸悄悄地出了神,却被一旁的司桃尽收眼底。但是她抿抿唇,到底是没有说话。



不知为何,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,总感觉会发生一些她无法挽回的事。



上元灯市上,千灯如昼,各种各样的花灯被挂了出来,流光溢彩地绽放着光华。十里长街明亮辉煌,人声鼎沸。司桃被人流挤着挤着,不小心就和紫忧他们走散了。等她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时,却看见了这样的一幕:




少女眉目间带着雀跃的欢喜,整个人好像在发光,在满街的灯火辉煌中,她轻轻踮起脚吻上了少年的侧脸。而少年难得没有用温和的微笑来回应她,像是完美的面具骤然裂了一道缝,他的眼里有着些微微的错愕,受了少女的这一吻。随即虽然又立马挂上了笑,可司桃却怎么看怎么感觉那笑容虚浮不定,像一捧一吹就散的烟雾。




但也更像是紫忧触碰到了那个真实的司世。



司桃看着这一幕,手里拿着的兔子花灯落下,蜡油和油纸难堪的扭曲成一团,不一会儿就被行人的脚步踩得稀碎。



她急匆匆地逃离了此地,进到一个狭窄昏暗的巷子里,随着黑暗黏腻的攀附上她,往事也如同潮水一般在她脑海里浮现:



直到现在,桃灼华都还记得她和司世初遇的那一夜。



到处都是血,是火海和人的吵嚷叫喊声。刀剑戳烂皮肉的声音在惨叫声中分外响亮,带出一汪粘稠滚烫的血,顷刻间,雕梁画栋的穹柱就溅上了鲜艳的红。



而她,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,蜷缩在母亲给自己找好的栖身之所,看着自己的家人,丫鬟被一个个杀死。用那双红色的眼睛,把这尸山血海深深的刻印在了她的眼瞳里。



在狭小的柜子中,只有她在无声又痛苦的流泪。



等一切结束后,桃灼华战战兢兢地从柜子里爬出来,绕过一具又一具尸体,来到了布满血迹的院子里。




灰黑色的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起了点点洁白的雪,像是给这世间的亡魂哀悼,也像是遮掩这人间地狱里不堪的罪恶。



桃灼华看着自己母亲的脸颊慢慢变成青灰色,手上全是粘稠干涸的血块。寒凉的雪落了她满头,看上去就像一夜白头的垂暮老人。她呆呆地沾着满手黏腻跪在雪地里,就像具关节滞涩坏掉的木偶。



而这时,一双精致的靴子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。



“桃先生一生行医救人无数,只是因为救错了一个人,被屠了满门也是可怜。”



桃灼华缓缓的抬起头,看见了一个撑着伞的少年,黑发金眸,生的美貌俊秀,如同风流公子般风雅多情。他轻轻垂下黑色的眼睫,好像带着几丝怜悯俯视着面前的女孩,冲桃灼华伸出一只手:



“和我走吧。不想为你的家人报仇么?”



他把伞倾向桃灼华,遮了落到她身上的雪,金色眸子在寒夜中犹如银星般明亮,吐露的话语是那么的甜蜜而诱人。他冰冷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脸,看着那双被鲜血浸染过的双眼,缓缓地笑了:



“真美的眼睛。”他似赞赏,似感叹地说。虚假的美好下是纯粹的漠然和恶意。



但是他偏偏如同天神下凡般降临在了她的面前。



随即,桃灼华回应般的,握住了黑发少年的手。寒夜中,飞雪中,好似就已经开启了新的一生:



一夜之间,尽失亲骨,从此蛰伏世间,三年又三年。



“做我的妹妹吧,桃。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。”



司世好像对“自己的”东西有着非凡的执念,凡是被他划归为自己的东西的,不管是人还是物,他都会对着他们有着极强烈的掌控欲和保护欲,就像是在固执地弥补什么,又像是在狂热地追求什么。



但是不管怎么说,从那天以后,她就正式成为了魔教教主的妹妹,成为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。



她变成了司桃。



桃灼华在医术上的天赋,是令司世也赞叹不已的。任何最普通的草药,只要到了她手里,她总有办法能把他们变成救人的生机或者致命的利器。当她背弃父亲行医救人大半生的理念,用自己所制的毒杀死了灭了自己满门的仇人,司世是极为高兴的。



“就是这样。”他披着黑金色的大氅,缓步走到她身边,亲昵地用帕子擦着她脸上因为杀人溅到的血,握住了她手里拿着毒针的手:



“但是,只杀一个是不够的。”他抬起了她的手,一道气劲发出,毒针就“咻”的一声射了出去,直直的定到了木桩上。



“不要留后患。”司世丢下她的手,用洁白的手帕擦了擦自己手心,随后不带一丝温度的离去:



“桃,聪明的孩子,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。”



随着他的离去,雪又开始落下,沾湿了桃灼华的睫毛,同时也让她握紧了手里的针。



第二天,江湖上传出来著名的莫愁剑客莫名在一夜被人屠了满门的恐怖传闻。死相之凄惨令听闻之人感觉毛骨悚然,无不纷纷谴责凶手的手段残忍。



而罪魁祸首,在飘着小雪的那一夜,彻底成为了魔教教主手下最得力的手下——毒医司桃。



魔教教主对她的宠爱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,他甚至为她大张旗鼓的重修了鬼谷,只为了能让她有个潜心研究药材的地方。而桃灼华也很明显的感觉到,司世对她是不同的,他好像真的把他当亲妹妹来看待,亲手教导他,保护她,给予她别人都不曾有的殊荣。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想上司和下属,很多时候,真的很像普普通通的兄妹,司世几乎从来没有瞒过她任何事情。



但是也只有桃灼华,才知道他温润如玉的一面下是怎样疯狂的一个人。他曾经当着她的面捏碎了一个人的脑壳,而上一秒他还在和那人温和的说话。下一秒那个人就变成了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。



“噢,你说他么?当然是想杀就杀了。”这是当时司世给她的理由,随意的让人发笑,只是因为他感到无趣,所以就需要用鲜血去取悦他自己。



被他这样折磨而死的人有不少,而大多数都埋在了她的鬼谷之下,成为了她草药的肥料。没有人能比桃灼华更明白司世是怎样一个疯子,她不止一次的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心,永远都能有层出不穷的戏弄人的法子——当然他的“戏弄”最后总会让人死的很惨。



而她是他的共犯,她知道他全部的秘密;她是他的同谋,所以在他对她付出全部宠爱的时候,她也要把自己所有的忠诚献给他,对他矢志不渝。



但是桃灼华肯定,司世不会爱上任何人。



直到他遇上了紫忧。



要问有什么是桃灼华最后悔的,那就是介绍紫忧和司世认识,尽管事情的走向并不是她所能决定的,但是她还是感觉无边的痛悔。




“要是我当初再让紫忧走的再早一点就好了。”她曾不止一次的这样想。要是她再早一点找到于恒柔让她引着紫忧离开山谷,就不会被司世正好撞见,也就不会对紫忧产生兴趣,更不会借着她接近紫忧,也就不会动感情。



一切的一切,全都是因为她那卑劣不堪的私心。是她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是她对紫忧那样光明美好的女孩产生了绮念,是她想要自私的把她再多留一些时日。



桃灼华实在太寂寞了。



紫忧就像那只流光溢彩的蝴蝶,美丽又脆弱,桃灼华想倾尽全力去保护她。于是在司世回来的那一天,为了把紫忧送出去,第一次对他撒了谎。却没想到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。




“我对她有些印象,好像是来刺杀我的那个赏金猎人?有意思,我倒要看看,能让你特殊对待的女孩子是何方神圣?”他并没有生气,只是对紫忧燃起了极大的兴趣,但是当他真正接触到紫忧,细细看了她的样貌之后,桃灼华发现,事情好像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。



司世竟然对紫忧产生了类似爱慕的情感!!



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试探,桃灼华终于确定了这个结果,那次上元节的灯会过后,她像个幽魂一样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客栈,浑身上下像堕入冰窟一般寒冷。



桃灼华第一次痛恨起自己这么熟悉司世,熟悉到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。她在他脸上见过无数表情,微笑的,欣喜的,疯狂的,愤怒的,唯独没见过错愕和呆滞。



这意味着司世脸上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面具裂开了。



被一个叫紫忧的太阳撬开了缝隙。



桃灼华知道,被司世爱上远比得罪了他的下场惨烈百倍。前者最多是虐身,而后者,却是连最后的人格自尊都能给你毫不留情地碾碎抹去。




她一遍遍回想着司世对紫忧的神情,几乎已经确定了司世一定会杀死紫忧,拔除掉这个意外,斩断他所有的情丝爱线,最终追求无情的大道无极。



她知道司世的野心,知道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止这些,而是至高无上的地位,是比人上人更上一层的地步——他想成为神。



有人阻了他的成神之路?



没关系,即使是已经付出真心的爱人,也只要杀掉就可以解决问题了。



桃灼华猜的果然不错,或者是司世根本没有掩饰,自上元灯会过后,司世的杀意就一天比一天明显,桃灼华也就一天更比一天的夜不能寐。



司世迟早会杀了她。



桃灼华终于下定了决心,她想帮紫忧逃出去。她一定要帮紫忧逃出去。



“真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。”于恒柔坐在她面前,吹着染了蔻丹的指甲,整个人看起来懒散又漫不经心:



“我可以给你比上次还多的价钱。”桃灼华也不欲与她废话,一开口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:“把婵和苏依引来,让她们带走忧,在江湖上散布一些假消息,把忧藏起来。”她知道,也只有像于恒柔这样的心思缜密无比的人,才能真正办到让司世找不到紫忧。




“咱们都是熟客了,提钱多伤感情。”很意外的是,嗜钱如命的于恒柔居然拒绝了她要给钱的请求,这令桃灼华几乎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妙:



“我只能给你钱。”她凝视着狡猾情报贩子的双眼,反复强调到。



“那咱们就吹。”于恒柔倒也不急,摊开手笑的一脸无辜。嘴上话虽然没谈拢,但是她仍然坐在桃灼华面前,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。



“你想让我做什么?”终于,桃灼华艰难地开了口,心里暗骂着情报贩子的狡猾,她现在已经敢肯定,对方是冲着司世来的,一开始接她的单只是因为要打开一个突破口接近她!



“你应该知道‘忘忧’吧?别告诉我你身为司世那魔头的心腹却不知道这个。”于恒柔满意地开了口,一说话就把桃灼华的退路全部堵死,但是当她看着桃灼华的手已经开始往腰带间的毒包里伸,又瞬间婉转了语气:“当然……如果你真不知道的话,你就去打探这个的消息。”



“一个真消息换一堆假消息还有忧的那两个朋友,我保证,你绝对不吃亏。”



“先把忧的两个朋友引过来吧,告诉她们真相,让她们去救忧。”桃灼华看着于恒柔,一只手轻轻的桌面上敲打着:“作为你做生意的诚意,于姑娘。”



再后来,桃灼华卡着司世回去处理教务的时间段把忧叫了出来,一杯药茶迷晕了小姑娘,便把她交给了这个情报贩子。



“桃小神医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啊。”于恒柔把“神医”两字咬的极重,似嘲讽,似玩味。她看着这个年纪还没有自己大的姑娘,忽然就升起了点自己所剩不多的怜悯心:在司世手底下干活,还敢私自放走司世喜欢的人,按那魔头残暴无状的性子,她怕是再受司世喜欢也不可能有好结果了。



因为她从放走紫忧的那一刻开始,就已经挡了司世的路。



桃灼华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。



哪怕跟了司世那么多年,对他的观察已经细致入微,她还是不知道他有时候到底在想什么。



但是,她至少遵从自己的心做了一回她认为真正正确的事。不是作为毒医司桃,而是作为桃灼华自己。



她不后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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